孙二娘的包子铺第260章 破碗盛出旧血仇
郓城县的冬雪下得密像扯碎的棉絮把街面盖得严严实实。
孙二娘包子铺的窗纸糊了三层仍挡不住寒风往里钻炉上的蒸笼“呜呜”地喘着气白汽在窗上凝成冰花映出外面行人佝偻的影子。
张青蹲在灶前擦碗是些从旧货摊收来的粗瓷碗其中一只豁了口碗底刻着个“陈”字边缘沾着点黑垢用布越擦越亮竟露出暗红的底色像干涸的血。
“当家的这破碗扔了吧”孙二娘正往面盆里掺热水面团在她手里翻卷“豁口割嘴留着也没用。
” 张青却捏着碗沿转了两圈:“你看这釉色是十年前‘陈家瓷窑’的手艺。
当年陈窑主的女儿陈阿翠烧出的‘冰裂纹’瓷碗名动济州后来窑里起了场大火一家三口全没了只说是窑工不小心碰倒了煤油灯。
可老辈人说那晚听见窑里有哭喊像是被人锁了门。
” 孙二娘往灶里添了块硬炭火苗“噼啪”舔着锅底:“我听王屠户说陈阿翠长得俊一手画瓷的本事更是绝有个相好的是画舫上的画师姓柳大火后也不见了有人说他卷了陈家的钱跑了也有人说他被陈窑主打跑了。
” 正说着铺门被“吱呀”推开寒风裹着个乞丐闯进来破棉袄上的冰碴子掉在地上碎成一片。
他怀里抱着个布包见了张青手里的破碗突然浑身一颤布包“啪”地掉在地上滚出只完整的冰裂纹瓷碗碗底同样刻着“陈”字与豁口碗严丝合缝。
“这碗……是俺阿姐的!”乞丐的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扑过来抢碗指节在碗沿上抠出红痕“俺是陈阿狗!陈窑主是俺爹!那场火不是意外是柳画师放的!” 孙二娘把他往炉边拽递过碗热米汤:“汉子暖和暖和慢慢说。
” 陈阿狗捧着碗冻得发紫的嘴唇哆嗦着米汤洒了半袖也不顾:“十年前腊月初八俺阿姐要嫁给柳画师爹说他是个穷酸死活不肯。
那天夜里俺听见爹跟柳画师在窑里吵架柳画师说‘你不给阿翠我就烧了你的窑’!俺吓得躲在柴房后来看见柳画师提着个油桶进了窑没多久就火光冲天爹在里面拍门喊‘阿翠被锁了’可俺力气小拉不开那把大铁锁……” “铁锁?”张青攥着豁口碗的手猛地收紧碗沿硌得掌心生疼“窑门的锁不是你爹自己管着吗?” “是柳画师换了锁!”陈阿狗突然拔高声音米汤碗在手里晃得厉害“他前几天来修窑偷偷把锁换了钥匙藏在画舫的砚台下!俺在柴房看见他把新锁的钥匙揣进怀里上面还挂着个玉坠是俺阿姐给他的定情物!” 孙二娘想起小时候听娘说的“孔雀东南飞”只道是有情人难成眷属却不知这世间的痴怨能把一场婚嫁烧成灭门的火。
她看着陈阿狗破棉袄下的胳膊那里有道扭曲的疤像条僵死的蛇——是当年救火时被烧的他从窑顶的小窗爬出来滚在雪地里才保住命却成了半个废人。
“你阿姐……”张青的声音沉得像压了雪。
“阿姐被锁在釉料房”陈阿狗的眼泪混着米汤往下淌滴在碗底的“陈”字上“俺听见她在里面喊‘柳郎救我’可柳画师就站在窑外笑手里还拿着俺阿姐画的‘并蒂莲’瓷盘说‘这盘归我了’……” 张青把两只碗拼在一起碗沿的豁口处沾着点墨渍是上等的松烟墨画舫画师常用的那种。
“这柳画师现在在哪?” “在济州府开了家‘柳记画坊’”陈阿狗从怀里摸出块烧焦的瓷片上面还留着半朵莲花“这是俺从火场捡的他现在卖的画上面的莲花跟俺阿姐画的一模一样!俺去告过官可他买通了知府说俺是疯子把俺打了出来……” 孙二娘往灶膛里扒了扒掏出块烧红的烙铁上面的纹路是陈家瓷窑的记号——陈窑主特意请铁匠打的说要在每窑瓷器上留个念想。
“这烙铁是前阵子从窑址捡的你看上面的印。
” 陈阿狗摸着烙铁上的花纹突然跪倒在地额头在青砖上磕得“咚咚”响:“孙头领求你替俺家报仇!俺这条命给你都行!” 正说着街面上传来马铃声一串清脆的响在雪地里格外刺耳。
柳画师穿着件貂皮袄坐在马车上车帘绣着朵并蒂莲后面跟着两个家丁正往铺子这边来。
他看见门口的陈阿狗掀帘冷笑:“这不是陈家的小疯子吗?又来讹钱?” 陈阿狗看见他腰间的玉坠眼睛红得要滴血:“柳贼!你还戴着俺阿姐的玉坠!” 柳画师摸了摸玉坠皮笑肉不笑:“阿翠送我的凭啥不能戴?倒是你偷了我画坊的砚台还敢在这儿撒野?”说着对家丁使个眼色“给我打打出郓城县!” 家丁刚要动手被张青一扁担拦住。
张青把豁口碗往案台上一摔:“十年前的火十年前的锁今天该清算了!” “清算?”柳画师从怀里摸出锭银子往地上一扔“老子有的是钱!知府大人是我常客你动我一根手指头试试!”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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