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诡异世界里偷生第37章 锁香巷
光晕撕开的刹那青石板的凉意顺着鞋底爬上来带着雨后特有的湿腥气。
抬头望两侧的老墙像被岁月揉皱的纸墙缝里钻出的爬山虎遮天蔽日叶片上的水珠坠在尖端映出巷口扭曲的天光——明明该是响晴的午后巷子里却飘着细碎的雨丝落在皮肤上凉得像冰。
“当心脚下。
”大哥突然拽住我他青紫色的触须正指着石板缝里的一道暗纹。
那暗纹弯弯曲曲像条凝固的蛇仔细看竟是用朱砂画的线线的尽头隐没在墙根的阴影里阴影边缘泛着淡淡的蓝光像有什么活物在里面呼吸。
“吱呀——”身侧的木门开得极缓木轴摩擦的声音像指甲刮过玻璃。
扎双丫髻的小姑娘探出头时我正好看见她袖口的石榴花——花瓣绣得歪歪扭扭针脚里还嵌着点灰却在领口露出的银锁片上映出巷尾的景象:一个穿灰布短褂的老汉挑着担子扁担两头挂着竹筐筐口蒙着发黑的纱布走一步晃三下铜铃就在筐沿叮当作响。
“别瞅他的筐。
”小姑娘把半块桂花糕塞进嘴里腮帮子鼓鼓的“我阿娘说那纱布底下是‘忘忧箱’你要是盯着看手里的东西就会自己飞进去。
”她拽着我往门里躲手腕上的银镯子撞在门框上发出清脆的响“我叫阿榴住这儿十三年了还没见过谁能活着走出锁香巷。
” 木门“砰”地合上我才看清门板上的黄纸符——朱砂画的不是字是无数个重叠的“留”字笔画交缠处泛着红光像被血浸过。
屋里的陈设简单条案上摆着个青瓷瓶插着枝干枯的石榴花花瓣早已发黑却在瓶底积着层暗红的粉末凑近了闻有股淡淡的血腥味。
“收旧物咯——”巷子里的吆喝声越来越近带着股铁锈的腥气。
那老汉的声音像是从生锈的铁管里挤出来的每个字都磨得人耳朵疼“收碎银、破铜、断簪子……收心头肉收忘不了哟——” “心头肉?”我摸了摸口袋里的船钉那枚从南洋码头带来的船钉此刻竟烫得像块烙铁。
阿榴突然捂住我的嘴眼睛瞪得溜圆:“别应声!他能听见心里的话!”她往条案底下指了指那里藏着个破旧的木箱锁是黄铜的上面刻着朵石榴花和她袖口的图案一模一样“我阿娘的镯子就被他收走了……那天她只是多看了筐一眼镯子就自己飞了进去阿娘追出去就再也没回来。
” 门板突然被撞了一下不轻不重却震得黄纸符簌簌发抖。
阿榴往我身后缩得更紧银镯子在发抖时发出细碎的响像在哭。
我透过门缝往外看那老汉的竹筐就停在巷口纱布被风吹得鼓起里面隐约能看见无数个晃动的影子——有银镯子的光有玉佩的润还有片枫叶的红像极了我们带过的那片。
“咚——”又一声撞门这次更重了门板上的“留”字朱砂开始往下掉渣。
阿榴突然抓起条案上的青瓷瓶往地上一摔干枯的石榴花混着暗红粉末散开竟在地上烧起小小的火苗火苗里浮着行字:“锁香巷锁的从不是人是舍不得。
” 船钉在口袋里烫得几乎要烧穿布衫。
我突然想起南洋码头的船骨想起望归岛的钟声——原来每个世界的规则都藏在最舍不得的那点念想里。
老汉的吆喝声停在门口竹筐上的铜铃却还在响叮铃、叮铃像在数着谁心里的“舍不得”。
门缝里的墨影越来越浓已经能看见筐沿露出的半只银镯子镯子上刻着的石榴花和阿榴袖口的那朵分毫不差。
“哐当!”木箱的锁被我一脚踹开里面滚出的不是金银细软而是堆得满满当当的旧物件——断了弦的琵琶、缺了口的瓷碗、磨平了纹路的银锁最底下压着件褪色的红袄衣角绣着的石榴花已经发黑针脚却和阿榴袖口的一模一样。
“是阿娘的袄子……”阿榴的声音发颤伸手去摸时红袄突然化作漫天飞絮每片絮上都印着个模糊的场景:穿红袄的妇人坐在灯下绣石榴花针脚里落着泪;她追着竹筐跑出巷口红袄在风里像团燃烧的火;最后一片飞絮上是老汉的竹筐在阴影里摇晃筐沿挂着只银镯子正是阿榴手腕上那只的配对款。
飞絮落在地上竟拼出半张字条:“吾女阿榴见字如面。
那老汉收的不是物件是执念太深者的‘绊’。
若娘未归切记莫要寻我守好……”字条到这里突然断裂剩下的字迹被墨色的影子吞噬。
“守好什么?”我紧紧攥着那发烫的船钉仿佛它是我生命的最后一根稻草。
突然门板外传来“咔哒”一声犹如恶魔的低语又似命运的宣判——是老汉在用钥匙开锁。
黄纸符上的“留”字朱砂如被抽走了生命力一般彻底褪成了灰白仿佛预示着某种不祥的降临。
门板上的缝隙越来越大如同一头狰狞的巨兽张开了血盆大口墨影里伸出无数只手如同鬼魅般抓挠着门框发出指甲刮擦木头的刺耳声响仿佛要将这扇门撕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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