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诡异世界里偷生第81章 织梦廊
(纺车声越来越清晰像无数只春蚕在啃食桑叶细密、执着缠得人心头发紧。
我们顺着声音往前走脚下的青石板渐渐变成了木质栈道每踩一步都发出“吱呀”的呻吟仿佛随时会散架。
栈道两侧的栏杆上缠着各色丝线红的像血白的像骨蓝的像忘川渡的水织成一张张半透明的网。
网上挂着些零碎的物件:有半块绣着桃花的帕子针脚歪歪扭扭像是初学刺绣的姑娘绣的边角还沾着点泥——倒像是桃花渡那棵老桃树下捡到的;有根缠着红线的发簪银头已经发黑簪尾刻着个“婉”字和染坊妇人梳妆盒里那支断簪是一对;还有个缺了角的糖人是个咧嘴笑的娃娃糖霜上的指纹印还清晰可见正是破庙布偶脖子上那串铜钱里其中一枚的主人——那个总爱蹲在街角吃糖人的小乞丐留下的。
) “这是‘织梦廊’。
”林默摸着栏杆上的网丝线在指尖滑过带着丝绸般的凉滑却又隐隐透着股血气“我奶奶的绣谱里提过说有些执念太深的丝线会自己顺着人的念想织成路引着人去见想见的人也可能……被念想反吞。
”她指尖突然被线网勾了下拉出道血痕血珠滴在丝线上瞬间被吸得干干净净线的颜色却更艳了。
栈道尽头的雾气里浮出座木楼飞檐翘角上挂着的铜铃被丝线缠得死死的风吹过时不响反而发出“嗡嗡”的纺车声像有无数只手在丝线另一头用力拉扯。
楼门上挂着块匾额“回纹阁”三个字是用金线绣在黑缎上的笔画里藏着细小的回形纹路盯着看久了竟觉得那些纹路在慢慢转动像在织一张无形的网要把人的目光都卷进去。
推门进去满堂的纺车都在转轮轴转得飞快线轴上的线却不见少反而越缠越粗。
奇怪的是竟不见纺车的人。
每台纺车旁都摆着面铜镜镜面蒙着层薄灰像蒙着层没擦干净的泪。
我随手擦开其中一面的一角镜里映出的不是自己是个穿红袄的小姑娘正在摘桃花篮子里的桃花堆得冒尖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正是桃花渡那个说要给病重的娘绣桃花褥子的丫头。
“这些镜子……是念想的影子。
”狗剩指着另一面镜镜里的影子正是破庙里的布偶此刻它坐在桃花树下手里拿着狗剩绣的那颗“心”稻草扎的脸竟舒展开来嘴角咧得老大露出里面塞着的干花瓣“它在做梦呢!梦到自己有了真心!” 最里面的纺车上缠着团金光闪闪的线线轴比别的粗上三倍轴上系着块玉佩上面刻着个“缘”字玉质温润摸起来像揣着块暖玉。
我突然想起渡柳镇杏林里挖出的那块“杏”字玉佩忙从怀里掏出来比对两块玉佩的边缘严丝合缝竟是同一块玉料雕琢而成只是被人从中间劈开了。
纺车旁的铜镜擦得最亮里面映出个穿青布衫的青年正在药圃里翻土动作沉稳侧脸的轮廓、握锄头的姿势像极了柳神医年轻时的模样——药经里的插画就是这么画的。
他翻着土嘴里还哼着小调是柳神医总在药圃里唱的那首《百草谣》。
“是柳神医的执念化成的线。
”我拿起玉佩线轴突然转得更快金光里浮出些细小的字是用金线绣的药方“甘草三钱当归五分……”和《柳氏药经》里的笔迹一模一样连其中一味药的笔误都分毫不差。
“他到死都惦记着药圃惦记着没配完的药方这线就替他织了个永远翻土的梦永远醒不了。
” 林默突然“咦”了一声指着铜镜角落:“那不是染坊的妇人吗?” 我凑近一看果然镜里的青年身边站着个穿蓝布衫的妇人手里拿着件绣了一半的杏花袄正往青年怀里塞脸上红扑扑的像抹了胭脂。
青年笑着推辞却还是接了过来叠好放进药篓里。
两人的影子在镜里挨得很近衣摆都蹭到了一起像对寻常夫妻。
而妇人胸口的位置绣着颗鲜红的“心”针脚歪歪扭扭和我们在染坊帮她绣的那朵花竟是同一个手法。
“原来她和柳神医认识。
”我突然想起药经里夹着的那张药方旁边画的双丫髻姑娘眉眼确实和妇人有几分像只是那时的姑娘还没留鬓角。
“当年她没说出口的心意那些藏在染缸里的眼泪都藏在这镜里的梦里了。
” 纺车声突然变急“嗡嗡”声成了“呜呜”的哭腔所有铜镜里的影子都开始晃动像水波被搅乱。
穿红袄的小姑娘突然摔了跤篮子里的桃花撒了一地她坐在地上哭眼泪把桃花都泡湿了;破庙的布偶手里的“心”掉在地上碎成了稻草屑它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柳神医的影子停下翻土慢慢转过身脸却越来越模糊…… 楼外传来“咔嚓”的断裂声我们跑到窗边一看栈道两侧的丝线网正在慢慢收紧网眼越收越小把那些挂着的物件往中间拽帕子被扯得变了形发簪上的红线勒进木头里糖人的脸被挤得扁扁的。
更吓人的是网眼里竟露出里面的东西——不是空的每个网眼里都裹着个小小的人影闭着眼睛手脚被丝线缠成了粽子是那些物件主人的魂魄正被线网慢慢勒紧像要被绞成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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