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清墨把生锈的机床螺栓抵在唇边尝到铁锈里封存的柴油味。
监护仪突然爆出尖锐鸣响绿色波纹如同1998年溃堤的洪水瞬间漫过她沾着晨露的睫毛。
李工说这零件能镇住龙王。
她将螺栓按进丈夫掌心交错的针孔铁锈在葡萄糖液里晕开千禧年的红霞可它嵌进气象仪那晚你后背烫出的疤比灯笼还亮。
护士掀开窗帘的动作惊起一群麻雀六点零六分的晨光刺破呼吸机凝结的薄雾。
方清墨看见光柱里悬浮的尘埃突然化作千禧年的雪霰——那是2000年元旦前夜防汛站屋顶漏下的冰碴正砸在冒热气的气象仪上。
铜管爆裂时你把我推进档案柜。
她解开丈夫病号服第三颗纽扣露出锁骨下月牙状的烫伤机床螺栓卡进泄压阀的声响比迎新年的鞭炮还震耳。
金属镊子碰响玻璃药瓶的瞬间防汛站的老挂钟在2008年的病房敲响。
方清墨望着输液管折射的七彩光斑恍惚看见二十岁的李玄策在暴雨里狂奔——他的工装裤兜被机床零件割破血水混着柴油在裤管洇出洛河支流图。
念墨端着搪瓷缸进来热水溅在床头柜上惊醒了沉睡的青铜七巧板。
方清墨用棉签蘸着水渍在丈夫手背画出泄洪闸的轮廓:你当时说零件冷却后会变成心形结果它烙在气象仪上像块焦黑的煤。
女儿突然举起青铜板拼出SOS图案金属反光晃过呼吸面罩凝成当年探照灯扫过的雨帘。
方清墨望见光斑在丈夫眼皮上跳动恰似那夜他睫毛挂着冰晶调试泄压阀的模样——机床螺栓在他虎口犁出血沟把新世纪三个红漆字染成流动的河。
后来你裹着湿透的棉大衣修抽水机。
她突然攥紧螺栓的棱角让铁锈刺痛掌心白炽灯照着你后背的水泡透明液里晃着三十台泵机的倒影。
监护仪突然发出泄洪闸开启的轰鸣李玄策无名指上的血氧仪泛起紫绀。
方清墨将螺栓贴在他唇间铁腥味惊醒了沉睡的防汛警报器——2000年零点零分的汽笛声里她分明看见那枚零件在他齿间闪烁如同含住银河的碎片。
念墨踮脚调整鼻氧管青铜吊坠擦过父亲下巴的胡茬。
方清墨突然看清链坠是微型气象仪的模样铜管缝隙还嵌着当年的机床铁屑——就像千禧年灯笼熄灭时李玄策从废墟里捡回的齿轮此刻正在晨光里重新转动。
其实零件背面刻着咱俩名字。
她突然举起螺栓对准朝阳铁锈簌簌落在心电图导联线上机油盖住的笔画比防汛密码本的暗号还难破译。
六点十分的阳光穿透锈孔在雪白被单投下S的光斑。
李玄策的胸膛突然剧烈起伏监护仪波纹化作三十三条支流交汇的锐角——正是当年他们在《水经注》残卷上争论的水文参数。
念墨突然指着逐渐平缓的绿色曲线:妈妈快看潮水在退!方清墨望着波峰化作千禧年的烟花余烬恍惚看见二十岁的自己蜷缩在档案柜里——李玄策后背的烫伤正透过湿透的工装渗出星光混着机油的汗珠坠落在她颤抖的指尖。
后来你发着高烧画完泄洪图。
她将螺栓塞进丈夫虚握的掌心护士说你在昏迷中还在比划河道曲率。
呼吸面罩突然蒙上雾气凝成防汛站玻璃窗的冰花纹映着千禧年灯笼残破的绢纱。
女儿打开保温桶的声响惊飞窗外的灰斑鸠米粥热气升腾成铜管爆裂时的白雾。
方清墨舀起一勺吹散热气:你拆了三十台报废泵机才凑齐零件维修单上的签名比结婚证还郑重。
青铜七巧板突然从床沿滑落拼出的二字缺了最后半笔。
方清墨弯腰拾取时听见丈夫喉间滚过遥远的防汛警报——那是2000年元旦的汽笛穿越八年光阴正撞碎在2008年的晨曦里。
千禧年灯笼到底没亮起来。
她突然笑出泪花用螺栓在丈夫掌心刻写水文坐标可你在铜管爆裂的瞬间抱住我比任何烟花都耀眼。
念墨将青铜气象仪贴在父亲耳边金属突然渗出防冻液的淡蓝。
方清墨用棉签蘸取擦拭却染蓝了丈夫耳垂上凝固的冰霜——二十年前那滴混着机油的雪水此刻正顺着时光的沟壑淌进新世纪的晨光。
监护仪发出平稳的滴答声绿色波纹舒展如解冻的河面。
方清墨望着螺栓在丈夫掌心烙出朝阳轮廓忽然听见窗外传来早市开张的喧嚷——卖豆浆的梆子声与防汛站的晨钟重叠惊飞了栖息在时光裂缝里的白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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