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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暖试读

卷儿的声音有些嘶哑却透着一种罕见的决绝。

我与莲儿对视他的眉眼沉静如水却藏着不易察觉的锐光。

“走。

”他低声说“去祭坛。

” 外头的风愈刮愈急雷声在山间回荡如金鼓震耳。

我抱紧卷儿莲儿将我们带起一掠而出长袖翻飞卷起地上残酒的碎屑。

那一瞬街头灯火皆灭整座鹤岭城像被人抽走了魂只剩乌云翻滚的天与被雨打得七零八落的纸伞。

鹤岭城的祭坛在北山脚下石阶盘旋四周松林森森。

我们绕到一堵残墙后远远望去只见那高处圆台之上火光通明。

“嘘——”莲儿按了按我的手指我们三人蹑手蹑脚地潜到墙角探头望去。

那一幕几乎令我心头发麻。

整座鹤岭城的百姓此刻竟都跪伏在广场上黑压压一片像波浪般伏倒在地。

风过之时衣衫猎猎作响竟比诵经声还瘆人。

而在最中央的圆台上一个披着长斗篷的人独自站立。

那斗篷拖至地面看不清性别与容貌。

圆台层层高起直通天穹他立于最上层脚边立着一个木架——架上绑着个人双臂被缚头垂着血迹顺着手腕蜿蜒而下。

莲儿一眼就认出那人是谁。

“华商。

” 我呼吸一滞。

他……被绑在那儿? 莲儿目光如刃隐隐发寒。

那一刻我几乎能感受到他周身气息骤然紧绷连呼吸都变得极轻。

圆台下又有几名同样披着斗篷的人走出他们抬着一坛坛酒提着一摞摞酒碗自高处拾级而下一坛、一坛地给那些跪伏的人斟酒。

我忍不住压低声音:“这些酒……不会就是‘巷深酒肆’里的吧?” 莲儿略一思忖眉心微蹙轻轻摇头:“不知。

” 他眼神闪过一抹暗光像是在细细琢磨什么。

“你带着卷儿躲在这里我过去看看。

” “你疯了吧?!”我小声急道“那么多人你怎么去——” 话音未落莲儿身形一晃竟已无声无息滑进了靠边的人群中。

那一瞬我差点以为眼花。

他动作轻灵得像一条滑泥鳅沿着人群阴影处潜行斗篷人的视线全落在前方竟无人察觉。

那些跪伏的百姓全低着头似木偶般僵硬我还没看清就只见莲儿迅速找了个靠后的位置跪伏了下去。

我抱着卷儿屏住呼吸几乎不敢动弹。

忽然圆台上传来一个冷得刺骨的声音。

“诸位——举杯——喝——” 那尾音拉得极长像被风灌入的破笛沙哑又诡异。

下方的跪伏者们缓缓抬头面无表情整齐地举起酒碗。

那动作僵硬而机械如同被一根看不见的线牵着。

然后他们齐齐一仰头——喝下。

我只觉心口揪紧。

这场面太诡异。

然而下一瞬——什么也没发生。

那些人喝完后又伏下头恍若什么都未改变。

我紧张到手心全是汗却又因这出乎意料的平静微微松了口气。

“难道……我们猜错了?那个酒没问题?”我自语。

卷儿也瞪大眼不敢吭声。

我心里总觉哪里不对却又说不出。

圆台上的斗篷人身形极瘦斗篷被夜风吹得紧贴在身上骨节分明像是皮包骨一般。

忽然那人缓缓抬起一只手声音又轻又冷像风从枯井底吹出—— “祭坛净魂归饮。

” 话音一落四周的空气似乎被扯裂雾从地缝中一点一点溢出。

那雾并非寻常的白而是带着灰黑的冷气蜿蜒在众人脚边如一条条要钻进皮肉的蛇。

跪伏的人群中忽然有几人微微抽搐。

紧接着那几人齐齐抬起头双目空洞一言不发地慢慢站了起来。

我心里一紧。

还未等我反应过来又有几人仿佛被无形的线牵着缓缓起身姿势诡异得像被人扯动的傀儡。

很快整片人群里已有一大半都直立起来他们表情呆滞脖颈僵硬地仰着头一动不动地望向天空。

剩下的人仍旧跪在地上额头抵着青石死死地一动不动。

跪与立之间像天地两界。

我纳闷地顺着他们的方向抬头一看—— 只见那片天竟红得发黑云海翻滚如血远处云层深处忽然闪出一道雷光紧接着云层被撕开一个巨大的赤红眼珠缓缓睁开。

那眼没有瞳仁通体赤红血丝缠绕像一颗悬在夜幕中的妖星。

它盯着下方似乎在俯视我们。

我倒吸一口凉气只觉脊背发凉。

“是那只眼睛……”我喃喃道。

斗篷人微微抬头像是在与那只“眼”对视。

他的声音忽然变得更低沉:“祭已成魂当归。

” “嘶——” 人群中忽传出一阵喉音嘶哑低沉像无数破碎的笛子同时被吹响。

那声音一旦起就再也止不住蔓延、叠加变成一片怪诞的合奏。

说时迟那时快莲儿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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