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我几乎是爬回租住的小单间的。
走廊里声控灯昏黄的光晕墙壁上剥落的墙皮甚至邻居家隐约传来的电视声都带着一种扭曲的、不怀好意的窥探感。
王姨那僵硬的笑容李姨冰冷的探究眼神赵姨深井般的空洞还有那瞬间凝固的收餐区景象如同无数帧高饱和度的恐怖幻灯片在我紧闭的眼皮内侧疯狂循环播放。
失眠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上来。
躺在床上身体僵硬得如同尸体耳朵却异常灵敏地捕捉着夜的所有声响。
楼下野猫凄厉的嘶叫远处模糊的汽车引擎隔壁水管偶尔的“咕咚”……每一声都像无形的针狠狠扎在紧绷的神经上。
最可怕的是幻听。
那沉闷、粘滞、带着筋肉分离感的“咚…咚…咚…”声仿佛就在我薄薄的墙壁之外或者更近就在床底下在衣柜深处不紧不慢地敲打着。
是剁骨声。
食堂深夜的剁骨声。
它穿透了时间和空间的距离直接凿在我的头骨上。
冷汗浸透了睡衣黏腻冰冷地贴在皮肤上。
我把自己更深地埋进被子里蜷缩成一团试图用黑暗和织物隔绝那无处不在的臆想之声。
但恐惧如同粘稠的沥青从每一个毛孔渗入凝固在血液里。
她们是谁?她们到底想干什么?那句荒诞又惊悚的疑问——“难道是因为我不吃猪蹄?”——在死寂的黑暗里反复回荡带着令人齿冷的回音。
这个念头本身就像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我的心脏。
清晨镜子里映出一张惨白憔悴的脸。
眼下是浓重的青黑眼神涣散里面盛满了驱不散的惊惧。
用冷水狠狠拍打脸颊试图唤醒一点残存的清醒。
不行不能这样下去。
请假?用什么理由?精神衰弱?被食堂阿姨吓到了? 这只会引来更多探究和可能的精神科建议。
深吸一口气对着镜子里那个惊弓之鸟般的自己努力挺直脊背。
上班。
必须去。
逃离只会让恐惧更快地吞噬自己。
至少格子间那片人造的忙碌能提供一点虚假的安全感。
踏进办公室赵姐关切的目光立刻扫了过来:“哎哟林宴脸色这么差?昨晚没睡好?” 她的声音在过分安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响亮。
我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含糊道:“嗯…有点失眠。
” 内心却在疯狂尖叫:没睡好?我差点被自己脑子里循环播放的剁猪蹄声和几张僵硬的死人脸逼疯! “年轻人别总熬夜” 赵姐语重心长顺手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独立包装的卤蛋“来吃点东西垫垫看你虚的。
” 就在她递过来的瞬间那卤蛋深褐色的酱汁光泽圆润的形状……我的胃猛地一抽眼前瞬间闪过那盆泡在水里、被啃噬得异常干净的惨白骨殖!喉咙口泛起剧烈的酸涩一股强烈的呕吐感直冲上来。
“不…不用了赵姐!谢谢!” 我几乎是失态地猛地推开她的手力道大得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卤蛋“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空气瞬间凝固。
赵姐错愕地看着我其他几个同事也投来诧异的目光。
“对…对不起赵姐!” 我慌忙道歉脸上火烧火燎蹲下去捡那颗无辜的卤蛋手指却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我…我胃有点不舒服真吃不下……” 这拙劣的解释连我自己都不信。
赵姐皱了皱眉没再说什么只是摆摆手:“算了算了不舒服就多喝热水。
” 她弯腰捡起卤蛋丢进了垃圾桶转身的瞬间我似乎捕捉到她眼神里一丝不易察觉的疑虑。
我坐回工位心脏还在狂跳后背一片冷汗。
只是一个卤蛋!只是一个形状!恐惧已经像病毒一样侵蚀了我的神经末梢将最普通的日常都染上了惊悚的色彩。
这认知让我浑身发冷。
时间在一种黏稠的焦虑中缓慢爬行。
键盘敲击声变得刺耳屏幕上的设计线条扭曲成狰狞的图案。
每一分钟都像在油锅里煎熬。
当墙上时钟的指针终于指向十一点半我像等待审判的囚徒神经绷到了极致。
深吸一口气几乎是抱着一种赴死的悲壮走向食堂门口那块决定命运的小黑板。
粉笔字迹清晰、刺眼带着一种冷酷的宣告: 今日大荤:黄豆焖猪蹄。
来了。
恐惧瞬间化为冰冷的实体从脊椎一路冻结到指尖。
胃袋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拧绞。
那股熟悉的、霸道的、混合着酱油、香料和动物脂肪的浓烈气味仿佛已经穿透门板蛮横地钻入我的鼻腔。
生化警报!一级戒备! 我毫不犹豫地执行既定方案——战略转移。
转身加快脚步目标:大楼出口。
每一步都走得异常坚定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仓皇。
食堂那扇门此刻在我眼里就是地狱的入口。
“小林!” 一个洪亮、热情到近乎尖锐的女声如同淬了毒的钩子精准地从身后打菜窗口的方向甩了过来牢牢钩住了我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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